吉尔吉斯斯坦：难道一切都是徒劳？

     

              我在吉尔吉斯斯坦南部奥什市切廖穆什基（Cheriomushki）居民区见到兰诺。切廖穆什基是受2010年6月奥什暴力事件影响最严重的地区之一。
 
我们驾车驶过这片居民区，车外是一幢幢房子，或者可以说是一片片废墟。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不到两个月之前这里还曾是一片安宁祥和的区域，人们在这里平静如常地生活着。
 
我们将车停在其中一个街区。女人们开始凑过来看热闹，兰诺就在其中。我们都沉默着，不需要说太多，我们周围的一切见证着最近发生的暴力事件。兰诺非常友好地邀请我们去参观她的“房子”。
 
我们穿过一扇具有当地典型特色的高大铁门，走进一个四方的院子，周围就是兰诺被烧毁的房子了。这里剩下的只有被烟熏黑的白墙，没有屋顶、没有窗户也没有门，一切都被烧毁了。院子里有一小块地曾是兰诺家的花园，如今已面目全非。尽管如此，这里仍有一片绿意，到处是熟透的西红柿，看上去像一块充满东方风情的地毯。这是生命的迹象，没有它的话，会是一番荒凉景象。这里静得出奇。
 
兰诺环顾一圈自家院子，然后看了看我，说：“你知道吗，为了这一切，我被迫放弃了我18岁的女儿卡米拉。”可能我脸上的神情透露出对她说的那句话的不解，于是兰诺马上解释道：“我逼她结婚，因为这里住不下我们三个人。这间帐篷（她 指了指门口右边的一顶白色帐篷，这是她得到的人道援助）是我家唯一的‘房间’，我和22岁的儿子共用这间屋子。”
 
  16年来，她一点一点地建起了这座房子  

 
兰诺19岁就嫁人了。8年后她丈夫死了，留下两个孩子和她相依为命，一个六岁，另一个才两岁。兰诺知道她必须挺过来，而且她做到了。她出去工作，自己把孩子拉扯大。她说：“等孩子们到了上学的年龄，我还得供他们读书。只要有点钱我就去买些建筑材料，一点点慢慢地搭起这座房子，前后花了16年时间啊。”
 

                     
房子旁接出的一间小屋很明显在被烧毁时才刚建成不久，兰诺指着这间小屋说：“我儿子刚满20岁时，我开始盖这间屋子。按我们的传统习俗，当男孩长到适婚年龄，他就该有自己的屋子。我希望他能拥有同龄人拥有的一切。”兰诺给我看了一堆包括瓷砖在内的被烧毁的各种建筑材料，像是要证明给我看。
 
经过又一段的沉默后，她含着泪说：“你知道吗，我这16年的心血就这样没了，我真的伤心透了。”她疑惑地说：“难道一切都是徒劳？”
 
我试图安慰她，但这即使并非完全不可能，也很困难。
 
兰诺同意我们为她拍照。她微笑着说想看看自己这样上不上像。她解释说：“如果可能，我至少会换条围巾。但我就剩这么一条了。这将是我唯一的照片，家里的相册和所有的官方证明材料都被烧毁了。我没能保住这些东西。”
 
她选择在自家的“绿色地毯”上照相，说“这是院子里唯一一处正常的地方。”
 
在我准备离开之际，兰诺非常好客地请我喝茶，还说很抱歉没能请我吃传统手抓饭。那是一种将米饭、肉和蔬菜混合在一起做成的辛辣美食。我对她的热情好客表示感谢。当我走出那扇高高的铁门时，兰诺问我说：“我的房子盖好时，你还会再来吗？按我们的习俗，屋顶盖好时，我们会准备一大锅手抓饭款待所有人。”
 
我答应她我会再来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