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吉娅(Zakiya)住在加沙,丈夫是一名哈马斯成员。 1993年,她的丈夫被控杀害了一名以军士兵,被以色列国防军逮捕,最终被判终身监禁。自此,扎吉娅成了家中的顶梁柱。她孤身一人,还要抚养7个孩子——2个男孩5个女孩,最小的在爸爸被捕时刚满6个月。扎吉娅成了家中的顶梁柱,没有生活来源,却要担起应由父母双方担负的所有责任。
她关心的主要问题是帮助她的孩子们尽量达到预期目标,最重要的是完成他们的学业。教育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是他们未来唯一有价值的资产。至于其他所关注的事项,在政治冲突中她能做什么呢? 什么也做不了。她和她的2个男孩和5个女孩相依为命,时而担心按照传统风俗,他们会被从她的身边带走,交给她婆家照看。因此她努力做一名模范单亲妈妈,照看孩子,希望给他们最好的一切,一心要确保他们尽可能正常地成长。
这种生活的中心是家庭,很像《勇敢妈妈和孩子们》中的手推车。贝托尔特·布莱希特在他1939年的剧中,讲述了一个妇女面对武装冲突荒诞特性的故事,以及武装冲突对非战斗员的系统性影响。这是一个和战争一样由来已久的老生常谈的故事。同样的故事正在加沙上演。因此,扎吉娅的每个孩子都上学。她帮助他们完成作业,女孩的成绩也往往比男孩好。当扎吉娅手头紧的时候,女孩子们就会抱怨说:"是爸爸做的事,我们又没有错。"扎吉娅也是一名好妻子,她每月两次长途跋涉去监狱看望被关押的丈夫,监狱建在内盖夫沙漠的蛮荒之地。每两周,她搭公共汽车去那里,同行的还有其他被拘押者的妻子们。那些旅途看上去永无尽头。一开始,扎吉娅很害怕通过检查站,因为检查人员携带武器,警犬也吓到了她。
后来,她习惯了这一切。她别无选择,因为她的生活和她丈夫的刑期如此紧密相连。她对检查站的程序了然于胸,经过所有这些步骤,就可以在访问室见到坐在铁窗后面的丈夫了。
批准的见面时间:45 分钟
她想涂上口红让丈夫高兴,但是车上的其他妇女不喜欢她这样。所以,有一天她把口红藏在衣服里面,贴近胸口,这样之后在访问室她就可以献上一个嫣然的笑容,也许能从铁条中间亲吻丈夫。
口红抵挡不住内盖夫沙漠的高温,在扎吉娅的衣服里面融化了。她担心被发现,尽可能地把鲜红的油渍藏好。然而,在见到丈夫之前,她用食指抹了点化了的口红,涂在嘴唇上迎接她的丈夫。之后她告诉他家人的消息,并给丈夫看孩子们为他画的画。
在第二次起义之后,访问室的铁条换成了一层防弹玻璃。沟通的时候,他们只能通过电话和对方讲话。当尼克·丹奇格2001年见到扎吉娅时,她已经过了8年这样的生活。孩子们在家里,而丈夫在监狱。10年后,事情发生了变化。房子依然在那里,而生活在继续,自从扎吉娅开始领取为那些丈夫身陷囫囵的妇女设立的特别津贴之后,家里的日子好过一点了。孩子们长大了,仍旧和妈妈住在加沙,2009年炮弹袭击后这座城市至今依旧面目皆非。为了不在家待业,两个男孩在被拆除的加沙机场旧址做劳工。而女孩子们学习成绩优异,继续读中学或是大学。
当2007年实行严格的禁令时,扎吉娅不能探望她的丈夫了。因为无法传递任何信息,听不到丈夫的音信已经一年之久。到2011年,她已经独自支撑这个家18年了。每当夜幕降临时,她就感到四周是无尽的寂寥空虚。
她会想孩子们和她的丈夫。扎吉娅已经对战争厌倦了,希望法塔赫和哈马斯达成和解,结束以色列的占领。她常常和女儿们和其他被拘留者的家属去海滩,或者去某个咖啡店聊会天儿,以消磨时光,排解无聊。扎吉娅的丈夫曾说过:"每走一步都会留下脚印。"
她当然在一步步地走着,而她的脚印,总是引向她的家。
照片版权:CC BY-NC-ND / ICRC / Nick Danzig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