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奈兹(Shinaz)是约旦河西岸被占领土希伯伦地区一家医院的护士。如果一切顺利,她步行上班需要20分钟。这取决于检查站的控制情况以及是否有战斗。那时,几乎天天都开火,然而医院需要希奈兹。所以这位年轻的巴勒斯坦护士不论局势如何,都一如既往去上班。如果交火激烈,她就躲在墙后或房后;战火略有平息,她便继续赶路。
如果战斗期间实行宵禁,希奈兹就很难及时赶到工作单位接替夜班护士,很难确保患者的救护服务不会中断。
在有战火的日子里,希奈兹知道,正如所有医护人员一样,她的工作量会加大。他们需要救治涌入的伤员,处理大量急诊病例,同时还有普通门诊、慢性病、接生等工作。下班后,希奈兹会按原路回到父母家里。这是一座位于希伯伦老镇郊外的石砌房屋,它有一个不寻常的内部庭院。
露台上方是一片窄小的铁丝网,网里落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头。这片铁丝网保护希奈兹一家免受他们的邻居——若干以色列家庭的骚扰。多年来,这些人一直在试图迫使希奈兹,她的父母、兄弟姐妹、侄子和侄女离开。将露台封闭起来的铁丝网就像监狱栏杆一样;能够保护孩子们不被倾泻下来的石头砸到,但却无法挡住扔进来的各类垃圾废物。这是一种令人羞辱的骚扰方式。
以色列士兵多次试图保护这幢房子,甚至下达命令修建一堵高高的分隔墙,之后也的确修建了。但这一切都是徒劳,攻击仍在持续。
全家人只能每晚轮班守夜,负责给大家发出警报。2001年,尼克·丹齐格用相机记录下了希奈兹奇怪的生活,以及她每天两点一线往返于医院和"监狱"(实际上是她家)的生活节奏。这面老石墙随着邻居的戾气发出呻吟叹息。他们的暴怒荒诞无理,但恐惧却是真切的。
早在1982年,房子里就有10个房间被定居者们霸占。希奈兹一家,还有希奈兹自己(当时她还是个孩子)选择住在房子的其余房间,靠近以色列士兵的保护范围。
尼克离开后不久,这位年轻的护士便嫁人,组建了家庭。之后,在2005年的一天,发生了一次更决断更猛烈的攻击,迫使全家人逃出来跑到了街上。他们又扔了三个燃烧瓶之后,攻击终于停止。希奈兹和两个孩子别无选择,只能搬到希伯伦郊外和婆家人一起住。
定居者们赢了。虽然法院判决受损房屋应当得到修缮,并且规定希奈兹一家应当可以搬回,但由于建筑工人也遭到了袭击,被迫逃跑,上述判决毫无作用。一家人的归期被无限期地延后。如今,希奈兹已经有了四个孩子,在婆家把他们养大。她依然是希伯伦综合医院的护士。那些定居者们的胜利仍然让她感到耻辱万分,那是一个强加给她的过去,强加给她的祖先的难以愈合的伤口。十年后尼克回来时,她同意回到老房子,但害怕的情绪在她胃里翻江倒海。安排这次回家可不容易。希奈兹在士兵的陪同下,穿过加固的出入口,沿着迷宫一样的老街道,回到了自己的故居。就在拍摄几张照片的期间,希奈兹和尼克二人都被泼水,被扔垃圾,即便士兵在场也无济于事。他们完全不受欢迎。
照片版权:CC BY-NC-ND / ICRC / Nick Danzig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