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言

我们目睹针对平民和民用物体的蓄意攻击造成了无尽苦难

2022年5月25日,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总干事罗伯特·马尔迪尼在联合国安全理事会有关平民保护问题的公开辩论会上的发言。

各位阁下,女士们,先生们:

我倍感高兴且荣幸,能够代表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向安理会介绍我们认为当今保护工作所面临的一些最为紧迫的挑战,并对美国的邀请表示诚挚的谢意。

坦白而言,来到这里,我确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多年以来,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一直在向安理会通报情况。尽管每次的关切与呼声可能不尽相同,但核心主题基本一致:即如何更好地应对我们在全球武装冲突中所目睹的可怕苦难,如何从根源上防止苦难发生。

今年亦是如此。我们已经在平民保护的规范和政策方面取得了一定进展,但在大多数情况下,一线的实际情况仍与此大相径庭。

我们亲眼目睹,针对平民和民用物体的蓄意攻击造成了无尽苦难,不分皂白和不成比例的攻击时常发生。

我们亲眼目睹公然将人道行动政治化的行径,而结束冲突的政治解决方案却仍然遥不可及。我们还看到,对尊重和确保尊重国际人道法负有主要责任的国家却未能履行这一职责。

与此同时,我今天来到这里,满怀坚定的希望——对我们共同人性的希望。我希望局势能够而且将会改善,希望对于数百万经历恐怖武装冲突的男女老幼而言,安理会上的发言能够转化为有意义的现实。

有鉴于此,我想强调我们认为特别值得关注的三个相互关联的问题,并提出明确的呼吁以改善一线局势。

第一个问题是城市战所造成的令人震惊的人道代价。这当然并非红十字国际委员会首次在安理会上强调这一点,而且我敢说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我几乎无需提醒诸位城市战造成的巨大伤害——主要是对平民的伤害——在使用具有大范围杀伤效果的爆炸性武器时更是如此。我们所有人都曾见证这一点——即使不是在战场前线目睹,也曾在屏幕上看过。无数人惨遭杀害或身受重伤;房屋和重要基础设施被毁;医院收治了大量伤情复杂的患者,急诊室很快不堪重负;幸存者则留下终生残疾或严重的心理创伤。

显然,这会引发对此类冲突各方如何解释和适用国际人道法相关规则的严重质疑。事实上,"军事必要性"的概念更经常遭到滥用——被用作使用武力的借口,而非限制武力的理由。当盟友或合作伙伴在没有适当监督的情况下向交战方提供武器时,风险往往会增加。

在此,我们再次敦促各国和武装冲突各方避免在人口密集地区使用重型爆炸性武器,因为这种武器很可能造成滥杀滥伤。我们敦促他们为实现这一目标而在各级采取预防和缓解措施,以加强对平民的保护,促进对国际人道法的尊重。广而言之,我们呼吁包括安理会成员在内的各国确保在规划和开展所有在人口密集地区进行的军事和安全行动时,将保护平民作为一个战略重点。

这包括允许平民接受人道援助,使其免受攻击,并为其安全通行提供便利,以便他们从暴力中获得片刻喘息。正如各国在安理会第2573号决议中所一致赞同的,必须保护为平民居民提供基本服务的民用基础设施。

这也包括利用诸位的影响力和与盟友、合作伙伴和代理人的特殊关系来促进对法律的尊重——重点正是确保针对平民和其他非战斗人员的保护工作得到改善。

第二个特别值得关注的问题是武装冲突期间错误信息、虚假信息和仇恨言论的迅速传播。

在我们的行动中,我们亲眼看到这种现象如何削减了受影响民众做出明智决定的能力,而这些决定都会影响到其安全和尊严。这种现象扭曲了对避难、获得临时住所和医疗服务等人道需求而言至关重要的信息,是十分危险的。

我们还看到,线上线下错误信息的激增,正在危及旨在赢得受影响民众之信任和接纳的人道行动。有关人道组织所发挥作用的虚假信息不仅阻碍了我们的工作,而且会给我们试图保护和援助的民众以及我们的工作人员带来危险。

在这方面,各国也可发挥重要作用——既要防止错误和虚假信息,又要减轻其对受影响民众的影响。而恰恰在武装冲突中,风险最高而保障措施却最少。

因此,我们敦促各国和冲突各方至少要确保其自身的行动和宣传活动不会成为问题本身——应确保将保护平民置于核心位置,并确保不损害或危及人道空间。

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我们关注的问题是,一线人道组织在武装冲突中帮助各国获取最终刑事诉讼所需信息方面的压力与日俱增。

当然,更好地尊重国际人道法需要问责,而问责反过来又有助于防止违反国际人道法的行为。这符合我们所有各方的利益。但我们需要将人道组织与调查机构的工作区分开来。这对于保持中立性和公正性并进而接触需要帮助的人群而言至关重要。

出于这些原因,我们敦促各国避免将分享国际人道法监测数据的责任推给像我们一样开展行动的人道组织。

作为我们的核心职责,改善国际人道法遵守状况的相关工作包括帮助政府通过立法和培训武装部队及警察来履行其责任;基于我们在一线的观察,与各方进行建设性的对话;就作为调查基础的国内立法提供技术援助和实际指导,并帮助确保援助和指导工作的有效性。

我们恭请各国在武装冲突背景下追究责任时采用这一更为宽泛的视角;允许各组织根据其特定职责开展工作并为其提供便利。

总而言之,在受冲突影响的民众日益增长的保护和援助需求与人道组织开展充分应对行动的能力之间,仍然差距巨大,而我们需要弥合这一差距。这意味着要消除各种障碍,包括各种限制性措施,如将援助定为刑事犯罪并拒绝准入、将资金政治化或提出损害我们人道原则的要求。我们在此明确指出:消除上述障碍、确保提供保护的责任首先在于各国,包括安理会成员国。

为此,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敦促各国在我强调的三个特定领域采取果断行动。在规划和开展在人口密集地区进行的所有军事和安全行动时,将保护平民作为战略重点,包括避免使用重型爆炸性武器。避免并防止武装冲突中错误和虚假信息的传播,并减轻其对受影响民众的影响。确保对受害者负责,同时不损害人道组织开展行动所需的中立和人道空间。

在这三个领域的行动将大大有助于确保更好地保护世界各地武装冲突中的平民。而且这可能意味着,明年进行情况通报时,我们能取得一些可喜的进展。

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