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来自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诚挚信函
作者:拉德·胡斯班(Raad Al-Husban)
今天值此巴勒斯坦囚犯日之际,我向我们在以色列各个羁押场所探视的成千上万名在押人员致以问候。同时我也在认真思考成千上万的巴勒斯坦在押人员家属对我寄予的期望与我所在组织的职责范围之间的差距。
50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在探视被关押在以色列羁押场所中的巴勒斯坦人,这项工作始终是我们的首要任务。时光流逝,在押人员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代表也已经更换。然而,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使命和责任始终如一。
我们对各个羁押场所开展的探视工作的一贯目的是对在押人员的待遇及其羁押条件进行评估。最终目的始终是确保人道待遇和可接受的羁押条件,未来也将依旧如此。与很多人的看法相反,我们并不询问羁押原因,也不要求羁押当局释放在押人员。
我叫拉德·胡斯班。已经结婚并育有两个女儿,这令我感到非常自豪。我负责管理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开展的对所有被关押在以色列羁押场所中的巴勒斯坦人的探视工作,至今已经有18个月了。在我目前的职权范围内,我已经对以色列的所有审讯中心及12个监狱进行了探视;忙于与上百名在押人员进行长谈;还在监狱里会见了巴勒斯坦所有派系的主要代表。我们谈天说地,谈到了我们的理想抱负、为人父的感受和游历经历,也谈到了行政拘留、长期隔离以及与亲人沟通之类的话题。
任职18个月以来,我密切跟进了24次个人绝食抗议以及2016年夏季的一次集体绝食抗议。
绝食抗议意在吸引媒体的注意,这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一做法使我们与相关在押人员突然成为了各方关注的焦点;同时遗憾的是,它还使各种组织(包括红十字国际委员会)被寄予了大量不恰当的期望。
绝食抗议是一种抗议形式。我们尊重任何一名在押人员开始绝食抗议的决定。我们既不支持也不谴责这种做法。作为一个中立的人道调解方,我们绝不主张停止绝食抗议,也不主张有关当局同意绝食抗议者的诉求。
那么当有人进行绝食抗议时,我们究竟会怎么做?
如果发生集体绝食抗议,我们会增派工作人员,增加探视频率。我们的代表和医生会在在押人员绝食抗议的全过程中定期对他们进行探视,并告知他们绝食抗议会对其身心健康产生什么影响,同时确保他们作为患者的意愿得到尊重。根据医疗保密原则,即便是媒体反复要求,我们也不会对外公布绝食抗议者的最新身体状况。
然而,我们的确会根据进行绝食抗议的在押人员的意愿,向其亲属通知他们的最新情况。在我看来,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容易引起情绪激动。
很多在押人员要求我们对其家属隐瞒他们因为绝食抗议而直接造成的健康状况恶化。其中有一个人对该请求给出的理由是,他年迈的母亲患有心脏病。他担心任何有关他身体不适的消息会引发他母亲的各种严重并发症。母亲是他的主心骨,他无法想象如果失去她,他会怎样。
我理解在押人员的绝望以及他们诉诸非暴力手段来抗议或对某些问题提出诉求的需要。但我也承认绝食抗议可能对健康造成严重后果,也会对在押人员家属带来精神折磨,特别是当他们面对那些被公之于众的在押人员健康状况的敏感信息时。
今天,在押人员已经开始绝食,我想借此机会呼吁在押人员及其法律代表和有关当局根据问题的轻重缓急来开展对话并达成解决方案,以避免对在押人员的健康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我还想呼吁所有相关组织不要将在押人员的健康状况公之于众。这种做法只会给在押人员家属及亲人带来精神痛苦与折磨。
说到这里,请允许我申明我和整个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坚定承诺,即在我们的授权范围内竭尽所能履行我们的职责。
我明白,我们所提供的援助和很多人希望我们提供的援助有差异,但这些仅仅是人们想象中的差异。我们一直以来都对我们提供的援助开诚布公,之后也不会有所改变。
在羁押场所工作了8年后,我坚信我们的工作带来了积极的改变。许多在押人员也屡次向我表达了同样的观点。有一名在押人员对我说:"只要你能够让我了解家人的消息,我愿意付出一切。"另外一名被单独监禁的在押人员对我说:"这么长时间了,你是唯一一个一直来探视我的人。你让我看到了希望。"
尽管有时我们无法满足他们的一些期望,但听到上面这些话,并深知我和同事们能改变很多人的生活,我感到非常自豪。
拉德·胡斯班是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在以色列及被占领土的保护部门副主管。他已在人道领域工作11余载,曾在多国开展工作,其中包括苏丹、也门、乍得、索马里和格鲁吉亚。
事实与数据
- 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代表平均每年探视以色列各羁押场所400次
- 自1968年以来,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支持了约350万次家属探望
- 自1967年以来,巴勒斯坦在押人员及其家属通过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代表收发了超过16万封红十字通信
- 自1980年以来,红十字国际委员会代表在巴勒斯坦在押人员及其家属间传达了7.6万多条口头问候